陈培兴说礼仪师筹备后事,不算做了甚么大事,却收到家属真诚的感恩。 相片:受访者提供【 新闻报道】电影《破·地狱》膺香港史上华语电影票房之冠,戏中黄子华饰演俗称「行街」的殡仪经纪魏道生,看尽生死百态。在现实世界同样任职「行街」的陈培兴也感受到电影热潮,有曾服务过的家属看戏后传来短讯道谢,亦见网上很多人藉此忆起丧亲经历。戏中魏道生慨叹「生人都有好多地狱」,对陈培兴而言,入行至今最「地狱」就是遇上疫情,当时大量死亡个案涌现,他压力大到患上「鬼剃头」。由教师转行做礼仪师,走过了地狱般的疫情,陈培兴在过程中看见很多爱和信任,也得到逝者家属真诚的感谢,「送自己最亲嘅人最后一程会好感恩,对佢嚟讲好紧要。」相关报道:8成长者不愿在医院接受晚期照顾 90后礼仪师推动在家离世 有医生证明不算凶宅|《破·地狱》创票房奇蹟,在港掀起现象级奇蹟。 相片:英皇电影Emperor Motion Pictures facebook电影掀现象级热潮:大家都欠情绪出口陈培兴正在外游,接受《新闻》专访时表示,虽未有机会观看《破地狱》,但已感受到这股热潮。有逝者家属向他传短讯:「睇电影嗰阵都谂起嗰时你帮屋企人处理(葬礼),都好感谢呀」。他亦在社交平台见很多人藉电影回忆丧亲和原生家庭的经历,形容这个现象很有意思,「或者大家都欠缺一些情绪或自白的出口」。戏中魏道生的婚礼策划生意遭疫情重创,债台高筑,唯有转行加入殡仪业。90 后的陈培兴则原本从事教育行业,早年在中学做全职驻校老师,身兼辅导相关工作。他后来受电影《礼仪师之奏鸣曲》启发,认为礼仪师的工作有意义,遂于 2018 年转行加入殡仪业。他胆粗粗用 WhatsApp 和电邮向多间殡仪公司自荐,最后获聘做「行街」,即殡仪经纪。礼仪师陈培兴指,不少殡仪业人士都有看《破地狱》,他认为电影令业界形象更正面。 相片:受访者提供首次碰遗体颇震撼:几次之后就没甚么阿兴解释,殡仪经纪与礼仪师普遍指同一岗位,主要工作就是统筹丧礼。戏中魏道生初次接触死者骸骨后疯狂洗手辟味,后来更开始为遗体穿衣及化妆。不过现实中,只有极少数殡仪经纪会兼做遗体化妆及护理,阿兴是其中一人。他当年第一次碰到冰冷的遗体,感觉颇震撼,事后当天失去食欲,有点呆滞,「不过我算适应得相当快,几次之后就没甚么感觉,现在这段经历也变得模糊了。」他忆述最初独立处理个案时十分紧张,收到客人问题都要问多次师傅,确保没有错才敢回覆对方,亦会亲手处理遗体化妆和护理,完成丧礼后家属很满意,更请阿兴吃饭致谢。阿兴叹谓,他的工作并非「惊天地泣鬼神」,却收到家属真诚的感谢,「送自己最亲嘅人最后一程会好感恩,对佢嚟讲好紧要。」冒险为新冠死者遗体化妆:家属求咗好耐工作慢慢站稳阵脚之际,阿兴却遇到最「地狱」的时期——新冠疫情,当时公共医疗系统超负荷,死亡人数急增。他由一般须同步处理 4 至 5 宗个案,增至最多 8 至 10 宗,几乎没有时间睡觉。有次剪头髮时,髮型师发现阿兴有「鬼剃头」的脱髮情况,他才意识到身体响起警号。早期染疫离世者的遗体在港府尸体分类属「第 2 类」(以黄色标籤识别) ,需要特别注意传染。虽然政府当时的指引是可在殡仪馆内装身及化妆,但几乎没有医院或殡仪馆愿意让家属这样做,业界人士亦比较谨慎,后来有一间指定殡仪馆开放让遗体化妆。阿兴瞒住他的家人,佩戴防护装备为遗体化妆,「家属求咗好耐,唔想令对方失望唔开心。」但事后回想,阿兴觉得不应冒险,亦理解很多有家室的工作人员心存顾虑,「我都上有高堂,真係应该小心啲。」疫情袭港令死亡人数暴增,陈培兴佩戴防护装备为染疫死者做遗体化妆。 相片:受访者提供「兴仔你係咪做紧『大酒店』?」电影《破地狱》裏,多个角色都要面对生人的「地狱」,包括传统成见、谋生压力、家庭关係,阿兴亦不例外。当年他瞒住家人入行,直到有次妈妈见到他接受电视访问。那日妈妈发短讯质问他:「兴仔你係咪做紧『大酒店』(殡仪馆)?」他才不得不承认。起初家人反对阿兴入行,直到外公离世,他协助打点后事,家人才慢慢接受,「见到我哋做嘢(有)价值,佢都知道对其他人紧要。」他也理解妈妈会担心儿子无法谋生,「我哋能唔能够生活到?而家喺香港生活都好困难,无论物价定生活水平。」现时家人没有开口认可他的工作,却是用行动表态,「嗰啲『哦』唔係叫你唔好做,而係戴多对手套、记得要小心保护自己。」陈培兴创办生死教育机构HOBBYHK,曾举办临终模拟体验,活动内容包括回忆人生的关係和心底话,并构思自己的遗书和墓誌铭。 相片:受访者提供阿兴 2018 年开设生死教育机构 HOBBYHK,去年再创办了一站式生死服务公司「桔梗花」。他说一直觉得世界很多苦难,但在殡仪行业却见到很多爱和信任,例如 10 多年不见的朋友将挚亲后事交託给他,「佢相信你,佢觉得佢爸爸妈妈嘅事可以交託俾你,嗰个係难以形容嘅(信任)。」入行以来阿兴处理过数百宗殡仪个案,几乎每日都要绷紧神经迅速回覆客人,今年决定放长假重新思考未来,将工作交给在港同事。他说仍然享受礼仪师的工作,「『意义』一直是我很重要的生活需要,我是很需要『意义』那种人。」但他仍有其他人生目标,未来想写剧本、做电影相关工作,亦想学音乐,欣赏人生不同风景。其他人也在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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